□ 魏建國
又到了麥收季節(jié),空氣中仿佛彌漫著小麥特有的清香,使我不禁回憶起童年拾麥穗的情景。
我出生于20世紀60年代,那個時候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還非常落后,田里幾乎所有的農(nóng)活都要靠人工完成。當年麥收全靠鐮刀割、人力扛、車子拉,麥收時則完全是男女老少齊上陣。當時是集體所有制,麥田和麥子都歸生產(chǎn)隊所有。大家干活掙工分,再憑工分多少分糧食。
俗話說“一麥趕三秋”。因為麥收期間時間緊、農(nóng)活多,關鍵時候,大伙中午都在麥地吃飯。學生放學回家吃不上飯,連學校都放10天左右的“麥假”,也有讓學生幫家里大人干活的意思。大人們在緊張地麥收,我們也去地里拾麥穗,以保證麥子“顆粒歸倉”,每天給記2分的工分。
麥子都是一鐮一鐮地收割打捆,所以有散落的麥穗。還有因麥子倒伏而沒割凈的麥穗。而且這種集體活動肯定也有出工不出力、干活不細致甚至磨洋工的人,他們割過麥子的地里還會有不少散落的麥穗。生產(chǎn)隊長給我們提出要求,當時我們歡笑著,比試著,打鬧著,開始拾麥穗。夏天地里沒好活兒,拾麥穗也是這樣。
烈日下,一片片飄著麥香的麥田,在大人們不斷揮舞的鐮刀下漸漸露出了土地原本的模樣,我們這些小孩子就跟在后邊負責撿拾掉落在地上的麥穗。
頭上頂著烈日,大地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,烤得人喘不過氣來。那剛割完的麥茬極其鋒利,稍微不小心就扎進腳趾或者劃破腳面,手提著籃子,一次次彎腰蹲下。發(fā)梢上、額頭上滴滴答答淌的汗珠滑過臉頰滑到脖子里,有的汗珠直接從額頭滾落到地上,又從地上瞬間蒸發(fā)掉。烈日暴曬的麥穗頭上,黃色的麥芒刺撓著皮膚,手腕上都是紅紅的小點子,又癢又疼。當時就想,掙這2分工分真不容易。
半晌時,我們又渴又累,避開生產(chǎn)隊長的視線,會找一些尚未完全成熟的麥穗,到一個避風的地方,把麥穗用火烤一烤。不一會兒,一股稍帶著糊味的麥香撲鼻而來,用手搓一搓黑乎乎的麥穗,吹掉麥子的外殼,把麥粒吸進嘴里,嚼著麥粒,就近找一點水喝,就忘記了勞累和辛苦。盡管農(nóng)活苦和累,我對麥田仍有一種格外的親切和依戀感。
40多年過去了。每年到了麥收時節(jié),就特別想念那夏風吹拂下的層層麥浪,想聞一聞那烈日里的濃濃麥香,想摸一摸那被汗水澆灌的金色麥粒。還經(jīng)?;貞浧瘥溂倨陂g那熱氣騰騰的感覺,那種熱來自于夏日里固有的暑氣蒸騰,來自于鄉(xiāng)親們對豐收的期盼與喜悅,更來自于父輩們面朝黃土勞作時滴下的汗水。在不停翻滾的熱浪里,人們是辛苦的,也是快樂的;是緊張的,面對收獲,也是興奮的。
農(nóng)村長大的孩子不需要背誦“誰知盤中餐”的詩句,從小就懂得了“粒粒皆辛苦”的道理。父輩們辛勞忙碌的身影和他們滴落在田間的汗水,遠比課本上學到的知識更加生動深刻。
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,那熱氣騰騰的麥假雖然是40多年前的事情,但又覺得似乎隔了一個世紀那么遙遠。這些記憶的片段是那么模糊,又是那么清晰。每每回憶起來,內(nèi)心總有漣漪閃過。
現(xiàn)在,每年到了麥收的時節(jié),我都想起童年時那熱氣騰騰的“麥假”,努力找出一些童年時的記憶出來。我知道,麥收時,金色麥浪下那豐收的熱烈和緊張已經(jīng)成了一種永久的記憶,就如童年時的“拾麥穗”也早已消失在時間的長河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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